陈锡文阻力重重,“市长们反对他。挡住一些人的财路了。”一名受访者说。
自由市场派学者批评:没有人比农民更了解自己的利益所在,把土地分给农民,赌了、卖了,那是他自己的事,他不是你孩子,你管什么?没有粮食,可以从国外买。
陈锡文则认为,农民工并没有真正成为城里人,教育、就业、社保都没有完善,所以不得不留一条退路,一旦城市经济滑坡,至少可以退回去,2009年的返乡潮就是例子。
在农民无法自发组织的时候,70年代末的农委、80年代的九号院、90年代至今的中农办,其人格化形象是“家长式”的:它知晓利害关系,掌握着进退机宜,必要时顾全大局。
“应不应该把农民当作最重要的政策决定力量?”赵树凯问。7月接受我们电话采访时,他正在美国一所大学访问,在档案馆见到了80年代改革的历史文献。为什么赞成和反对包产到户的都是同一拨人?他的答案是:“九号院其实是高层政治的工具,它之上还有一种力量,那种力量告诉九号院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
可他又产生了疑问:“那种力量的依据又在哪里?”
体制外的空间
1980年代末的一天,戴小京走在北京街头。
“我当时羡慕开大卡车的,全国到处跑,就想将来开大卡车去。”在等待的日子里,戴小京计划未来,还开车到天津帮同学拉鱼,“有钱就给我点钱,没钱就给我点鱼。”
就在准备远离体制去过率性生活时,一位领导打来电话说,“你也晃悠够了吧?总还得为国家继续做点事吧。”于是就被介绍去见了王波明。当时叫北京证券交易所研究设计联合办公室,简称“联办”,戴小京的新角色就在这里。
这基本是一家民间机构,市场化运作。戴在这里除了参与中国资本市场创立,创办《证券市场周刊》,还一度被派到广西北海筹建证券业培训中心,结果就在那里盖了个酒店,连经营歌厅和夜总会什么的都干了。离开体制,自嘲说变成迎来送往的“地陪”,戴小京感到些许失落,时常想起九号院的时光,想起二十七八岁时带着工作小组去实验区指导工作、给地方几套班子领导讲话的情景。“那时很自以为是啊。”说完又换了表情,“当然,从政肯定没我现在过得自由。”
与戴小京同时,何道峰离开了体制。“我觉得这样下去找不到生命的乐趣,那个时代让你觉得,政治上你对这个国家有什么用呢?我看不出来。”下海后,何道峰成为中国最早涉足房地产的商人,不断收购濒临倒闭的国有企业,如今已是成功企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