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于晓威在微信圈发了一幅别人画他的漫画,附言:“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一位素不相识的朋友,在网上突然给我通知,说是给我画了一幅漫画,让我瞧瞧。委实被伊的漫画吓了一跳……”
的确像。有肌肉的脸,目光有神,颧骨凸出。漫画嘛,自然夸张。据说,颧骨高是满族人重要的特征之一,却也活画出他的倔。
于晓威是辽宁宽甸满族自治县人。
若干年前,我在丹东市工作的时候,先是听说,宽甸“有个小子”,年龄不大,小说写得挺牛。于是,就关注了。那时我业余写小说,算是个文学爱好者。他的小说牛不牛,我不具备评判资格,但是,却不能不让年长他十几岁的我另眼相看。遗憾的是,我们一直不曾相识。我的写作,零零星星,默默无闻,几乎是原地踏步。几年后,宽甸那个“小子”果真牛了起来,小说频频发表,频频得奖,令人眼花缭乱,有点要牛遍全国的意思。
真正与这小子相见,是在他“牛”了以后,从县文化馆调进市里,迈进了《满族文学》杂志社的门。我很幸运,先他几年进了门,混了个副主编,自然,他就成了“我”的部下。哈哈,小子!
同室相处,很快发现这小子的小说牛,人也牛。小说牛,不必多说,读过他小说的人自然心中有数。说人牛,也不是说他傲,他有时倒表现得十分谦卑。我说的牛,是这小子对文学的态度,对事业的公心,几乎到了独步穿林、目不旁骛的地步。
举几例。
之一,这小子从辽宁文学院毕业后,被安排在县文化馆工作。不久,县邮电局领导亲点,调入该局人事处工作。邮电局在那个年代,福利待遇颇高,社会艳羡,属于“大爷”。可这小子钟情文学,三个月后觉得这里不适合他继续写小说,连马上就要分给他的住宅楼也不要了,非要回到文化馆,做与文学创作沾边的事。如愿后,倾其所有,独闯深圳体验生活。后又入鲁迅文学院、上海社科院作家班学习深造,之后又被组织数次安排挂职副镇长、宣传部副部长,等等,是个舍家不撇业的主,是个把文学把创作当饭吃的愣小子。好在夫人张丽华视夫如弟,理解,支持。其实,张丽华本人是位重点高中的语文老师,工作很忙不说,也是一位小说作者,发表过中篇小说等,令人印象深刻。私下说,张丽华假如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从事创作,定是一位非同一般的小说家。这小子欠夫人的。
之二,一次,刚上任的丹东市委书记邀请本地宣传文化领域专家座谈,彼时,已经当上《满族文学》主编和丹东市作家协会主席的于晓威,为文学、为杂志慷慨陈词,舌战群儒,巧妙“灌输”(因为该会议许多非文学部门和单位的领导均想增加事业拨款),使得开明的书记权衡之下,当场答应给予《满族文学》经费支持,事后果不食言,拨款较往年翻了一倍。不久,在市委书记另一次召集的文艺座谈会上,为表达对这位书记之于文学事业重视的谢意,这小子决定在会上代表杂志社全体献给书记一个花篮。之前,对这个未列入会议议程的举动,已经想到了可能会遭受各方参会人员的误解,包括带给他负面影响,他也曾犹豫并和我探讨。不过最后,他坦诚向我披露心迹:“我不怕。我这不是为了我个人。书记也是人,秀才人情纸半张,他重视文学,重视作家的建言,我就是要在这样的场合向他表达感谢。而我个人并不需要市委书记对我怎样的。”他清醒地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够“代表文学,代表本地作者,表达真诚的感谢”。是的,会上献花篮的场景,意外烘托了热烈的情绪和氛围,而于晓威却有些悲壮。这悲壮,大概惟有我这个知情者能感觉得出。
之三,杂志主编必然每天面临给作者退稿的问题,尤其面对师长、朋友的稿件,这是很挠头的问题。一次,杂志的上级主管领导转来一位曾经主管文化工作的市级领导来稿。按当时编辑部流行说法,上级主管领导来稿,第一,不要改,第二,即便写得不好,发了,也是可以被人理解的。可这小子认真读了一上午,叹口气后,竟毫不犹豫地决定:退。为此,还特地给这位来稿的领导写了一封专业性极强的退稿信。事后有人嗔笑,说,这小子,为文学,“不识时务”。当然其中的佩服也是溢于言表的。
之四,再后来,这小子被省里以特殊人才调进省城沈阳,任辽宁文学院教务处主任。几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预测,这小子正直善良,工作有方,能在省城脚印坚实,一步一个台阶往上走。令人错愕的是,两年后,就在这小子即将升任副院长时,突然辞去文学院的行政工作,百般商求领导做了专业作家。几乎所有人都不理解并为他可惜。他私下说:“我就是个写小说的,离开小说走别的道路确实不符我的性格。”
之五,这回“坐家里了”,正期待这小子的小说继续牛的时候,他应召再次进京,再次走进鲁院“回炉”。那是去年9月。不久,他在朋友圈里晒出一幅画,附文字:“二十多年没摸画笔了。看到朋友圈总有各路大咖舞字弄画的,还叫阵拍卖,竟手痒。上午画了一幅丙烯画,名曰《冰河物语》。”说不吃惊是假,画得真好。原以为偶尔玩把“票”,没成想,这小子一发不可收,画作影响之大,不断被各界购藏。有人预测,这小子要改行了。我却坚信,以这小子对文学的膜拜程度,他之绘画,是为了更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