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卢武铉组阁,承诺不会从官员中挑选文化观光部长。于是,在韩国文艺界的一致推荐下,李沧东在老师、作家、导演之后又有了官员的身份,成了韩国文化观光部部长。那是在他拍完第三部电影《绿洲》之后。在任职期间,李沧东2004年提出降低电影配额,最终韩国在2006年7月1日正式缩减电影配额制。2006年10月,法国政府授予李沧东法国荣誉军团勋章骑士勋位的荣誉,用以表彰他在担任文化观光部部长任内维护电影配额制,以及保持文化多样性上做出的贡献。任职期间,李沧东没有新作推出。
《绿洲》
任职16个月,李沧东辞去官位,2007年重拾导筒拍摄《密阳》,全度妍以此片在戛纳电影节封后。2010年,李沧东凭借影片《诗》荣获第63届戛纳国际电影节最佳编剧奖。2018年,新片《燃烧》又入围了戛纳电影节并代表韩国“申奥”。
在平遥大师班上,问及喜欢做文化观光部部长还是喜欢当导演,李沧东坦率回答说:“当然是更喜欢电影导演。我其实并不想当文化长官,当时也拒绝很多次,没有办法,最后还是接受了。我觉得当文化长官的那段时光应该是我职业生涯里面最艰辛的一段时光。”
而在2007年来北京参加“中韩文化交流年活动”时,被问及这段从政经历,李沧东曾说很痛苦要早起:“那时每天都要早早地起床,这对我来说太痛苦了。因为以前我总是在别人睡觉的时候才起床。人对这种小的事情,竟然会这么痛苦。我的爱人每天给我熨衣服,她说,那段时间仿佛把一辈子的衣服都熨完了。部长都是把时间分成段来使用的,有定好的日程表。因为有强大的责任感,所以压力也很大,所说的每句话都有可能成为报道,所以需要小心谨慎,因此也很难受。”
宁愿更多关注现实而不是忘掉现实
李沧东1954年4月1日出生于韩国大邱,他曾说:“我是韩国战后的一代,家庭很贫穷,但是我觉得苦难给我的人生带来了很好的经验。”也正因此,其作品也有“痛苦批发商”的绰号,李沧东也曾透露自己在“痛苦”的时候最常用的办法就是忍耐,甚至偶尔会借酒消愁。
但是,这种对现实关注而产生的痛苦,也是李沧东拍电影的意义所在。李沧东说自己的电影宁愿更多关注现实而不是忘掉现实:“好莱坞电影总在说一些远离生活的故事,越来越让观众忘记现实,电影应该有反映现实的一面,我的电影则希望提供一种平衡,所以我宁愿更多关注现实而不是忘掉现实。”
现实、思考、孤独,是李沧东电影里的几大元素。李沧东也说自己一直很孤独,这并不是说他的生活有什么问题,而是“人生本来就是孤独的,每个人都是这样吧”。
《诗人》
1994年第一次来北京时,李沧东曾想在学院路附近开家餐厅,以了解中国文化。现在提起来,李沧东笑说其实开餐厅交流,不如通过电影跟人交流。
而如何通过电影在更大层面上与更多人达成有效的沟通,是李沧东一直在思考和苦恼的一个问题。以《燃烧》为例,村上春树的这部小说主要是围绕两个小的谜团展开的,第一个就是这个主人公到底有没有烧这个仓库,第二个是小说里面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消失。李沧东认为解决电影中存在的这两个疑惑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希望把电影中的疑问延伸到对生活的思考上去,“比如说究竟什么是生活,我们看到的东西是否就是真实存在的东西,生活中的困难到底是什么,我希望通过这种思考来引发观众对于生活本质的思考。”
希望电影可以给人以思考,所以李沧东不希望自己的电影有明确完满的结局:“很幸福或者很悲惨,我都不喜欢。如果一部电影有完美无缺的结局的话,这个结局只能是电影的结局,而不是观众的结局。如果你看了一个结局很幸福的电影,你的人生就一定会很幸福吗?这是不确定的。很有可能你看了一个很幸福的结局的电影,在电影院的时候你兴奋鼓掌,非常幸福,但一走出电影院,你就回到了现实中,电影的结局跟你的人生是无关的。所以我觉得,电影的结局应该跟观众的心理和现实生活连接起来。它的结局是不完整的,跟着不同观众的变化而有不同的发展和结果。我就追求这样的电影。”
李沧东对电影的这些看法显然都渗透在其作品中,《密阳》《绿鱼》《薄荷糖》《绿洲》等作品中都涉及宗教。被问及对人与宗教关系的看法时,李沧东说:“人活在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痛苦,有的痛苦在生活中无法得到排解,这种情况下,宗教也许成为我们唯一的寄托,我自己并不是很确定是否通过宗教能够获得幸福,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宗教确实是能够给我们很多的安慰。但是由于过度信仰宗教,有的时候也会导致一些困难,历史上也会有因为宗教而爆发战争的这种情况,所以比起我对宗教的关心,我更关注的是信仰宗教的人群为什么信仰宗教,宗教给予他们什么样的影响,以及宗教和人之间的联系。”
《薄荷糖》
具体到自己,李沧东说自己并不是基督教徒,也不会去教堂礼拜祷告,“如果问我有宗教吗?我的回答是没有。但是,美国有个机构进行过有关宗教的一项调查,问你觉得人生中经历的痛苦有意义吗,如果回答有的话,就被认为是有宗教性的人。如果拿这个问题问我的